有谁记得‘一船名,一船利’这篇文章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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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谁记得‘一船名,一船利’这篇文章.
1个回答 分类:综合 2014-12-10

问题解答:

我来补答
一船名 一船利
( 原载于 gateway 杂志)
当年,乾隆下江南,驻跸金山寺,俯视长江,只见万帆竞过,蔚若云锦.他开口问道:“江中有船几许?”金山寺方丈微微一笑:“只有两条.”这个回答有点冒险.因为乾隆皇帝要是不往下接话,只是暗想这个方丈看来是老年痴呆了,就此摇头走开,方丈倒也不好在皇上屁股后头追着解释:“这后头还有包袱呢!”高人说话往往就是这样,需要俗人的配合.万一碰上比较二的,高人反而会显得很SB.好在乾隆很配合,追问:“那两条船?”方丈大喜,慨然说到:“一船为名,一船为利!”皇帝听了大为叹服.
后来这话辗转流传,有了不同版本.有人说这是纪晓岚说的,有人说是和珅说的(梁实秋就坚持说这话出自和珅),也有人说是纪晓岚、和珅、老和尚合三人之功力,异口同声说的.不管是谁说的吧,这话本身都还是有些道理的.贪名贪利几乎可说是人的天性.谈薄名利之人当然也有,但毕竟是个例而非通例.
   我小时候,老师总是教育我们要大公无私,学习英雄人物,一不为名二不为利.说到这里,我就想起了我的一位语文老师.他有一张坑坑洼洼的脸,像让人拿去碾过铁豌豆一样,躺麻将桌上就是一张九饼.这位老师最喜欢关于人生哲理的小格言.他是没赶上于丹上百家讲坛.要是赶上,他肯定欣喜若狂,抓住往死里听.这位老师不光自己喜欢格言,还要求我们每天都搜集几条,抄到“格言本”上,他来检查.他说这样不光能提高语文水平,还能帮我们树立正确人生观,终生受用不尽.
   这都成了心病了.天天找格言:“走自己的路,让别人说去吧!”“没有一番寒彻骨,哪有梅花扑鼻香?”“秋天已经来了,春天还会远么?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.”
   我以前觉得满世界都是格言,但谁知神龟虽寿,犹有竟时,世上的格言虽多,难餍麻老师的**.到最后,终于到了抄无可抄的境地,我胡乱弄了一条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”来凑数.这位老师看了以后破口大骂,还用山西煤老板的豪爽态度,丢给我五毛钱(后来又收回去了):“那你死去吧!”罚我抄200遍世界上字最稠的格言:“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: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.这样在他临死的时侯就能够说:‘我已把我整个的生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——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’”
   这个格言行动弄得怨声载道,民不聊生.后来拿到毕业证后,我的同桌抄了最后一条格言:“十个麻子九个骚,十个癞痢九个刁.”然后恭恭敬敬交给老师.当然,现在看这句格言里有种恶劣的歧视,是不对的.但在当时我们浑然不知,充满了喜悦感.
   奇怪的是,受过这么高尚的教育,我们那一代人好像还是渴望名利.我们学的课文好像也有问题,弄得大家的理想还是做这个长那个家,和腐朽封建社会里的孩子没什么区别.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要是见了清洁工人,多半点点头就过去了.我们可能还会事儿逼地跑上去跟人家握手说:“我们只是分工不同,其实都是一样一样的啊!”然后留下萧瑟秋风中热泪盈眶的工人,跳上汽车,吩咐司机:走,去张妈咪那儿!
  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.比如我以前就觉得,到了30岁自己还不定牛成啥样呢.结果到了现在,走到街上没有人围观,进了单位没有人找我签字,兴致高的时候想找个人,拍拍说:“小鬼,你很有前途咧!”——都没有这样的一个肩膀.现实就是这样残酷.
  但话说回来,利这一字姑且不谈,单就成名而言,现在的环境和以前实在迥然不同.尤其在网络这一块,很多名人搁到过去简直是匪夷所思.比如说凤姐,放在20年头里,就得被当成问题少女,交由家长严加管教,哪里还能让她到电视上谈笑风生?她要是落到我们老师手里,会罚她每天抄写250万遍“谦虚使人进步,骄傲使人落后”,她哪里还有时间经常阅读《知音》、《故事会》这些人文社会方面的经典?又哪里还有时间提升智力,以超越电灯的发明者爱因斯坦?
网络颠覆了麻老师的世界.在以往,信息是匮乏的,眼球是过剩的.观众像一群饿狼,给什么吃什么.现在信息则是过剩的,眼球则是稀缺的.表现最突出的就是诗歌.我记得小时候,诗人还是很受尊重的.席慕容、汪国真这些人的诗集,几十万本几十万本地卖.而且诗人一个个方面大口,看着也富态.不像现在的诗人,个个饿的体型婀娜,不像是研究现代文艺的,倒像是研究主体思想的.如今诗人们搞个诗歌朗诵会,要凑够五十个观众都是很困难的事儿.诗人当然很委屈:我绞尽脑汁,精心构思意像,锤炼字句,到头来还不如罗玉凤的几句胡吣?我只能说:哪有什么办法呢?
   舞台变化了,但是演员们的深层欲望没有太大变化.大部分人都有表演欲,喜欢摆弄文字的人尤甚.《围城》里方鸿渐的老爸,记个日记都要抑扬顿挫、搔首弄姿,准备供世人瞻仰,郑板桥写个家信,也都要结集出版,让大家看看他给家里人说梯己话的时候,都是何等诙谐有趣,高人一等.但以前要表演得有准入证.现在好了,洋人发明了一种机器,往屁股后头插上一根线就能表演了.但是,有一利就有一弊,发布信息固然变得空前容易,但是大部分信息是以白噪声状态存在,只有极少数信息才会得到关注.辛辛苦苦建一个博客,吭哧吭哧更新,又是美文又是图片,三年过去,只有六个叫好的,其中五个还是自己的马甲,就一个是真的,还叫“新浪网友”.本想找出这位知己“新浪网友”,结为网上的生死之交,人家还偏偏消失在人海中,成为一段心灵的传奇.
   有一个比喻:网络时代之前,叫床的少,听窗根的多.现在一到晚上,叫床声此起彼伏,听窗根的倒成了稀缺资源.南有璩美凤,东有武藤兰,放着这些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不看,人家凭什么非跑到你窗户底下过瘾?这就逼得大家穷极思变,要搞得惊世骇俗.争夺眼球的竞争是残酷的.
   以往要出名,就要做到“好”,至少在某个标准下要做到“好”.它的问题是缺乏活力,出来的名人往往一个嘴脸.现在要出名,就不需要“好”了,只需要跟大家不一样.比方说,稍微有点脑子的人,都不会认为“有木有!有木有!”这种咆哮体有多好,就是觉得新鲜.所以它能一夜走红.等什么时候满大街都是咆哮体了,大家也就忽然没了兴致,又开始慢声细语说话,好像自己从来没咆哮过一样.
   发布信息变得极为方便,获取信息变得极为廉价.这样一来,信息的好和坏,美和丑,变得相对次要了.前一段有个很出名的宝帖,是写一个叫小月月的JP.我慕名参观,看了几段以后,实在看不下去了.当然,这个故事本身肯定是杜撰的,背后多半也是有推手的.但撇开杜撰、推手不说,但就帖子而言,这个小月月哪里是一个极品?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嘛!很明显,她不需要网络围观,而是需要医学专家的治疗.但是这个帖子点击率好像有好几千万.
   如果信息的发布和获取没那么廉价,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.比如孔子写点啥,都要用刀在竹子上一个一个刻出来.他舍得花年把功夫刻本《小月月传奇》么?中世纪的书要一个字一个字抄在羊皮纸上,哪个洋和尚舍得宰几头羊,去抄本《The story of little moon》?信息的廉价会导致大家对信息尊重度的下降.当年印刷术普及的时候,西方就有学者痛心疾首;20世纪开始流行廉价的大众普及本的时候,《1984》的作者奥威尔也曾极力反对,说这会使知识本身变得廉价.但我总觉得信息廉价还是好事.如果这种下降触发了格雷欣法则,导致劣币驱逐良币,我觉得也是值得付出的代价.
    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读一些历史书.说看历史能使人鉴古知今,我看也未必.但读历史确实有一个好处,就是往往能发现现在很多事情“古已有之”.现在为争夺眼球一个个咬得跟狗打架似的,这在古代也有过.比如古时候,当孝子是可以出名的,出了名可以些得好处,于是就有人开始竞争.本来好生供养父母就是孝子了,但是眼球是稀缺资源,大家就只能变着花样孝顺.你能怀橘,我就能卧冰;你能卧冰,我就能吃粪;你能吃粪,我就能割肉;你能割肉,我就能埋儿;竞争的结果是一部《小孝顺传奇》——二十四孝.那里头肯老老实实孝顺的是很少的.只不过网络上没有固定鹄的,所以竞争更丰富多彩一些.有像小月月那样以恶心制胜的,有像罗玉凤那样以卖傻制胜的,有像释道心那样捏个兰花指,以阴骚制胜的.
   获名取利比想象中的要困难.在你死我活的眼球斗争里,我肯定不是这些好汉的对手.我小时候的理想,到里现实里可能要变一个版本了,成了我在街头扫地,一个豪华小汽车在我旁边“刷”的停下,释道心穿着一身男式比基尼,从上边跳下来和我握手,说:“我和你只是分工不同,其实是一样的啊!”然后绝尘而去.
   我只能冲着汽车吐口唾沫:“谁TMD和你一样?!”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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